参与刘月主持的这场会议,也有郭军本人。
郭军毕竟是一组之长,而且他能力还是很突出的,自然也是刘月手下的骨干成员之一。
从别饶嘴巴里我得知,郭军这人非常喜欢刘月这个老女人,总想跟人家共度良宵,但刘月好像很少给他机会。
我记得那晚,刘月留下我,他那个眼神就跟幽怨的媳妇儿似的。
在刘月滔滔不绝之际,我注意到,他多次看我,眼底充满了怒火和恨意。
我知道,他现在住的是大长床,吃的是低档餐,不像我,已经混上隶间,吃的好,睡得好,还受到督导的点名表扬。
这样的反差,让他很不爽。
但不爽他也得忍着,我一个眼神瞪过去,他只会悻悻的收回目光,根本不敢和我对视。
白了,就是欺软怕硬的货儿。
会议结束,来到走廊,往住宿区走的时候,对面,郭军他们组的那个老头子,这会儿无精打采的相向而来。
咱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老头子,郭军就能耐上了,跟教训亲儿子似的靠近,大声嚷嚷道:“你特么不在屋里待着,出来干什么?是不是想逃跑?”
“哎呀!组长,可不能乱话啊!我就是想出来透透气儿。”
透尼玛的气儿!老几巴根子的,毛的业绩出不来,还学人家透透气儿?能耐你了!赶紧给我滚回去!”
完,对着老头子就是一记鞭腿,给老头子疼的直咧咧嘴。
“我郭军,人家这么大岁数了,你也是有爹有妈的人,过分了吧?”我是真的有点看不过去。
“我自己组内成员,我自己管着,关你什么事儿?”
“我看不惯,就要管!要不然咱比划比划!”我撸起袖子,故意展现出要动手的架势。
那郭军顿时就怂了,脖子一缩,也不敢看我,反而指着老头子怒气冲冲道。
“等你特么回去的,老子把你粑粑打出来!”
完,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孙子!就特么欺负老实人,遇到硬茬,他狗都不是!”身边的辛胖非常的不爽。
我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走到老头儿身边,笑道:“大爷怎么称呼?”
他揉了揉被踹得有些疼的地方,点头哈腰的对我笑道:“叫俺老张就成!”
“张叔,你不用惯着他郭军!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你跟他横点,他准怂!”我道。
他哀叹一声。
“搞不定啊!我年纪摆在那里,一群后生针对我,我就算再横,他们也不怕!”
末了,他突然脸上的表情透着一抹阴狠,话的的声音变的有些激动。
“我只想安安稳稳的来这里度命,但如果真要给我惹急了,我肯定咬死他们,大不了大家一块儿死!一群王八羔子!”
见他情绪不对,辛胖上前,笑道:“张叔抽烟不?反正咱这会儿没事儿,我兜里有烟,捣鼓一根儿?”
老头子显然也馋了,连连点头。
“张叔哪儿的人啊?”
“黑龙江佳木斯的!”
“老乡啊!我是辽宁的!”我开口道。
“咱东北人都是性格直爽的汉子,我看你这人就可交。我跟你讲,他们咒骂你不得好死!那郭军还幼稚的弄了一个本子,上面画着你的样子,用他画好的刀子扎,用笔头刺,什么把你五马分尸,零部件卸下来啥的。”
“这么幼稚?”
我猛然也想到,那晚回宿舍,他看到我,立刻藏起自己本子的画面。
估计没能耐,就会整这些背后诅咒饶把戏!
“张叔也是被骗来的?”辛胖抽了一口烟,问道。
老头子摇了摇头。
“不是,我自愿来的!”
“因为啥啊?”我不解。
“躲难呗!不躲难,谁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
“躲啥难?难道张叔犯事儿了?”辛胖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欠债了,拉饥荒了!”
原来,张叔原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靠着大片土地,也能自给自足。
但却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好赌成性!
不仅线上赌,还线下赌。
各种贷款借了个遍。
还不起,这龟儿子就跑路没影儿了。
往后的日子里,张叔老两口是被上门催债。
闹到最后,老伴儿被活活逼的喝药死了,家里的房子,地,也被强制抵债收走了。
张叔的身上,啥有价值的东西都没了。
即便这样,这帮催债的鬼也不放过他。
他去什么地方,什么城市,总能找到。
找到就要钱,不还钱,就打他,霍霍他,跟影子似的形影不离,不厌其烦。
张叔实在受不了了,知道在国内,这么下去就得被逼死,于是想到了偷渡出国……
其实像张叔这种躲难来的人,也比比皆是。
他们认为偷渡来到了这边,就可以摆脱国内的逼迫,迎来新生。
却不知道,来到这里,迎接的反而是更加绝望的人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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