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院首还没说话,这坑爹的翟嫣儿立刻就应下了:“谁说我父亲不敢?真是笑话,堂堂太医院的院首,还会惧怕你这不知道哪里学来的蹩脚医术?”
翟院首没说话。
“我问的是翟院首,又没问你。你这擅自做主替你父亲应下了,万一他输了,那可是很难看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翟院首也不得不应下了,他倒是想看看,这一个黄毛丫头,还能把一个死人,起死回生吗?
见他点头应下,宁娴吩咐鹰九将周围的人都拦住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准放进来。
她对牛牛娘亲道:“你若真想你孩子活,那就呆一边去,否则你就是亲自送他上路吧。”
牛牛娘亲还要说什么,但被牛牛爹给一把拉住了,后者对宁娴拱手道:“姑娘,请吧。”
“秋霜,去回春铺子里把掌柜的卖的药去取来。”
“是。”
这里离铺子很近,宁娴本就是从铺子那边转角出来正好遇到这事。
没一会儿,秋霜就抱着个医药小木箱一路小跑回来,气喘吁吁地递给宁娴:“小姐,这茶罐里的是麻沸散,徐掌柜的刚准备好的。”
“好。”宁娴将牛牛的脑袋托在自己的手枕上,喂他喝下麻沸散,又将这麻沸散涂抹在他胸口前,取出那边锋利的匕首,对准他的胸口轻轻划下去。
周围一片倒抽冷气声。
牛牛娘亲更是尖叫着:“住手!你这个杀人凶手!我的儿啊!”她想要冲过去,可被青衣卫拦住,半分动弹不得。
翟嫣儿看热闹不嫌事大:“原来这就是你说的办法?人家孩子还没死呢,你这是要送他一路啊。可怜的孩子,临死了还要被你割一刀。”
“闭嘴。”宁娴忍无可忍怒吼一声,“鹰九,让她闭嘴。”
下一刻,翟嫣儿的哑穴就被点住了,她瞪着跪在地上的宁娴,恨不得在她后背戳几个洞出来。
宁娴轻轻划开牛牛的胸腔,带着薄如蝉丝的自制橡胶手套,将出血的内脏用鱼肠线缝制起来,再将断了肋骨固位复原。
直到确保缝制的伤口已经止住了血,宁娴才开始做后续的外伤缝合,整个过程娴熟而又利落。
可跪的时间有些长了,她整个膝盖都麻了,起身时一个踉跄,反倒往前扑过去。
“小姐小心!”秋霜喊了一声,伸手想要去抓已然来不及。
但宁娴却没有摔倒,后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住,控住住了摔倒的力道,随后自己收住脚步稳稳地站住了。
她一回头,见容翎和沈樾同时大步往这里走来,她扶额。
苍天啊,她已经很累了,能不能不要再让她头疼啊。
沈樾见识过宁娴的医术,但刚刚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在给伤者缝制伤口,那专注的神情和笃定自信的神色,让他越发喜欢这个坚韧的姑娘。
翟嫣儿的哑穴解开了,当即吼叫:“宁娴,你这个贱人!”
结果这话才出口,她就左右连着被无形的力道扇过来,打了两大耳光,脸颊又红又肿,她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两尊大佛。
翟院首看到自己女儿被打,怒道:“指挥使,丞相大人,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女就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不需要如此出手教训吧?”
“大家闺秀就是一口一个贱人的?”沈樾神色清冷,“看来翟院首平时都把精力放在了怎么收取高额诊费,怎么让媒婆给你去找年轻貌美的姑娘上了。”
翟院首面色发白。
“堂堂院首,医术不精不说,甚至还不允许别人医术比你好,如此气度别说是做院首了,就是寻常的太医也不合适。”
沈樾神色严肃,语气更是带着不屑。
翟院首听他这话,面色逐渐发白。
宁娴走到他面前道:“孩子现在气息平稳,脉搏也没有刚刚那么虚弱了。翟院首是不是该履行刚刚的赌约了?”
“这孩子现在还没醒来,你说治好就治好了?”翟嫣儿瞪着宁娴,见两道犀利的目光又一次投射过来,她缩了缩身子躲在父亲身后,“我说的是事实!”
宁娴道:“行,那就五日为约。若是五日后,这孩子的身体已经开始好转了,那翟院首就赶紧退位让贤吧。”
翟院首面对两尊大佛,哪里还敢说什么,使劲拽着自己女儿的胳膊就大步离开,背影仓皇而逃。
容翎递了块丝帕给宁娴,示意她擦擦脸上和手上沾染的血迹:“逞强。”
沈樾的手正好放在衣襟上,那块丝帕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见宁娴很自然地接过容翎递过去的丝帕,一边擦着脸还一对对着他梨涡浅笑。
这画面……
真是刺眼极了。
沈樾转而过去,让长随取了些碎银递给牛牛爹:“孩子回去还要好好休养,药材和补药都少不得,这些银子你拿着,别人家费心费力地给你把孩子救回来了,最后却因为药材跟不上,让人家白费这个心思。”
牛牛爹接过碎银,再三道谢,又到了宁娴面前,磕头道谢:“多谢姑娘妙手回春,救了我儿子的命!姑娘大恩大德,在下没齿难忘!”
宁娴扶着他起来,看还有不少百姓都看过来,她扬声道:“我虽是养在深闺的女子,但谁说女子便不如男?谁规定了女子便不得从医?这都是世俗偏见。”
“只要医术好,能救人,无论男女都该是被肯定和赞赏的,而不是因为行医者是个女子,就不管不顾的先一棍子打死。”
“皇上英明神武,而我大楚人杰地灵,人才辈出,能文能武,就连我们这样养在深闺的女子,都有一技之长可以贡献朝廷,难道还怕外敌入侵吗?”
“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
最后这一句,她说的振聋发聩,围观的百姓们愣了好一会儿才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好!说得好!”
“犯我大楚者,虽远必诛。”
容翎看向宁娴的眼里带着骄傲和自豪,就仿佛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得了状元一般,可看到阙哈的神色后,瞬间脸上覆了一层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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