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乌斯情人

第 78 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78


    夏唯的名字是吴院长取的。
    和孤儿院大部分没有名字的孩子一样,夏唯新的身份与名字都来自于热心肠的院长妈妈。但她毕竟管理着一整个孤儿院,时间和精力有限,无法将每个名字都取得有水平。
    夏唯的名字是她在字典里找了一圈之后,觉得合适就定下来了,不见得有什么深意与寓意,但却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每一个好听的名字都不怕被人叫出口。
    它不一定具有独特性,甚至不具备唯一性,但它象征着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这一阶段,存在于世的确切痕迹。
    当你出生,它也随之诞生。
    你很少呼唤它,但需要一个又一个为了你而呼唤它的人,无论是亲人、友人,还是恋人。
    每一声呼唤,都是在这个浩瀚无垠的世界里强调着你的存在。
    如果铭记它的人消失了,你的存在便也消失了。
    对于从一出生就没有父母的夏唯来说,院长妈妈给了她名字和身份,给了她活下来的机会,她就已经知足了。
    所以这辈子她从没奢望过大富大贵,也不强求幸福美满,只要活着,不愁温饱,那就已经很好。
    邻里街坊,同事老板,记得她名字的人无非就这些,而将来她离开人世,会为她伤怀悼念的大概也在这些人之中。
    夏唯真的是知足的。
    当意识到这件事时,她也没生出多少颓丧,毕竟有些东西生来就没有,反而比拥有后再失去要幸运一点。
    亲人与爱人,所有的亲密关系都并非真的能陪你走完漫长的一生。
    那么记得并且呼唤着你的名字的那个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一秒之前,夏唯是这样想的。
    接近深夜,老居民区已经快要入眠。
    小区的门卫大爷放了张凉椅在门口,悠闲地坐在那儿乘凉。他看见一前一后走进大门的两个人,笑着招呼了一句:“今天下班这么晚啊?”
    夏唯对他笑了笑,应了一声,回道:“您今天值夜班吧,辛苦了。”
    门卫大爷乐呵呵地摆了摆手,目送着她们俩人走远。
    不过她家的亲戚也住得真够久的,怕是暑假结束才会回去吧。
    大爷想着,掏出叶子烟来点燃,放进了嘴里。
    夏夜漫漫,总得找点儿消遣。
    两个人回到家洗漱完,时间已经很晚了。
    小姑娘还是第一次睡这么晚,夏唯跟她说了晚安后,又忍不住说了句:“明天早上睡会儿懒觉吧,我来做早饭。”
    客厅里的人点了点头,依然是等她进了卧室后才关掉灯。
    整个房子黑了下来,夏唯没去开床头柜的小灯,就这么穿着睡衣躺上了床。
    习惯性地确认了闹钟的定时后,她闭上眼,开始酝酿睡意。
    天气越来越热了,卧室里开了纱窗也难将闷热给散出去,没多久夏唯就热得燥意爬上来,翻来覆去也平复不了。
    都说心静自然凉。
    但今天她怎么也静不下来。
    零点过去后,卧室里的人渐渐睡着。
    但她似乎睡得不□□稳,连呼吸都比平日里短了一些,节奏也乱着,像是病了一样。
    沙发上的身影坐起身来,脚步轻轻踩在木地板上,朝着卧室的门靠近。
    等走到了门口,她却又停了下来。
    这道门她从来没有踏进过一步。
    不是不能进,而是为了降低女人的防备心,不让任何细节毁掉她塑造的无害。
    一旦在对方主动邀请之前,跨过了这条线,踏进对方的私人领域,那这段时间以来的功夫就都白费了。
    少女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外,里面的呼吸声寻常人听不太清晰,对她来说却每一个起伏都近在耳边。
    看样子,别是热出毛病来了。
    她顿了顿,最后还是抬起手放到门把上,拧开了这道房门。
    夏唯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这一点清醒只能在角落里当个旁观者,看着占比更高的杂乱与混沌自成一体,上演着光怪陆离又断断续续的片段。
    升温的不知是空气还是自己,在夏至将至的仲夏夜里,这些温度与燥热催化了大脑,唤醒了身体的每一根隐秘神经。
    蜷缩在床上的人早已踢开了凉被,睡衣卷在了小腹上,宽松的睡裤也在腰际被辗转得岌岌可危。
    少女站在门口,片刻之后还是迈开了脚步,准备到床边看一眼。
    这卧室里的温度很高,刚进来就让她感受到了热与燥意,闷到连呼吸也变得不顺畅。
    床上的年轻女人微拧着眉头,脸上湿汗涔涔,她有些难受地翻了个身过来,无意识地抬起手臂,扯开了衣领。
    走到床边的人停了下来。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想错了。
    然而现在要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将身上的睡衣抓着扯了开,露出光滑洁白的肌肤。
    短袖睡衣的排扣在正中间,这一扯,就是大敞开。
    少女的目光无可避免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等再看清一些,一只手就覆在玲珑的曲线上,阻挡了少女的视线。
    无意识的动作来往反复,带出了更多淋淋滴落的汗液,近在咫尺的呼吸也短了又短,打在她的耳垂上。
    那只手顺着滑下,触碰到睡裤时,少女猛地回过神来,想都没想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卧室,连房门都忘了带上。
    她在黑暗里连着撞了两次,才终于摸回了沙发上,一个打滚躺了上去,拉起凉被盖在了身上。
    但只几秒钟,她就热得甩开了被子,转过来平躺着放轻呼吸,等身上的温度往下降。
    现实总是不如人意。
    阳台外面的风吹进来,已经很是凉爽,她却逐渐出了一身汗。
    她的体质本不该这么容易出汗,可现在她没有精力去想这件事。
    从未有过的奇怪反应从身体里一阵又一阵翻涌上来,让她情不自禁地蜷缩起来,紧紧并拢双腿。
    一切举措与忍耐都无济于事,温度还在攀升着,与一阵阵浪潮一起将她吞了进去。
    敏锐的听力本能地继续捕捉着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呼吸声,此时此刻却成了火柴里的一滴热油,让无形的火焰烧得更高更旺。
    沙发上的人忽然睁开眼,直觉比反应更先到来,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爬下来,双腿一时间没能站稳,但就要来不及了。
    她跌跌撞撞地冲向了浴室的方向,终于在最后一刻跑进去,关上了浴室的门。
    斜对面的卧室门敞开着,里面传来一声短而急促的呼吸和喘声,与她空白的大脑在这一秒彻底同步。
    穿着睡裙的少女跌坐在浴室的冰冷地砖上,颤抖又清醒地目睹了整个过程。
    凌晨的时候,夏唯彻底被热醒了。
    她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身上的不舒服,一秒也不愿意多忍受,立刻起身从床上爬下来,找了换洗的衣物,走进浴室。
    迎面而来的湿润水汽让夏唯的大脑清醒了一点,她顿了顿,放轻动作抬起手来按开灯,在看清地砖上清洗过后留下的水痕时,忍不住看了眼客厅的方向。
    沙发上的人睡得很沉,一点声响也没有。
    满浴室的水汽还残留着小半,意味着不久之前有人洗过澡。
    夏唯关上门,脱下身上被汗水打湿的睡衣睡裤,等脱掉最后一件时,她目光忽然停顿,已经全部遗忘的梦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在脑中回溯了一遍。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梦的过程里做了什么。
    而梦境里的自己又做了什么。
    这是个要上班的星期天,小姑娘比平时起来得晚了一点,正好赶上夏唯做完早饭。
    难得的,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开口说早安,这让整顿早餐的过程都显得过于安静。
    夏唯维持表面上的平静就已经耗尽了力气,她没有察觉小姑娘的异常沉默,因为整个早上她连对方的视线也不敢对上。
    都说梦境是人的潜意识。
    它诚实地反馈了你自己也没能发现的念头。
    无论这是不是真的,夏唯都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这太肮脏、太龌龊了。
    临到出门前,年轻的女人才想起来嘱咐几句话。
    她说的时候语气一如既往,随后就出了门去上班。
    只是那关上大门的动作,以及下楼走出单元门的脚步,处处透露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少女从客厅走到阳台上,站在角落里往下看着那背影消失后,才回到客厅沙发边上。
    这个点已经是每天背单词和语法的时间了。
    她从书架上抽出那本词典,翻开之后,久久也没能翻到下一页。
    再学识渊博的人,也会有自己一无所知的领域。
    就像生物学教授未必能看懂五线谱,计算机软件精通者未必明白一件衣服的成分里哪些有害、哪些无害。
    所以在面对未知的领域时,不必感到自卑,学无止境,不耻下问才是首选。
    于是一个实际上活了将近两千年的人,在科技较为发达的今天,通过互联网搜索引擎,第一次正确地了解到了“性”这个字。
    她看懂了人类从母体里就存在的生理反应,也将器官与功能的图解进行了全面认知。
    可她还是没明白,为什么她会在看着另一个人、听着另一个人的过程里,产生一模一样的反应。
    书上说过,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她想,自己一定可以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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