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

28、26


    余一洋当晚没有留下来,很快便走了。
    何遇重新将资料翻了遍,停在一张段孟扶着戚晓亚往小区走的图片上。
    从杜金娣口中,她知道段孟的过去,加上戚晓亚现在的职业,何遇很容易就能联想到。
    但这两人具体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呢?
    戚晓亚来店里买水果不止一次两次,可看段孟的样子没有丝毫不同,甚至就跟不认识对方一般。
    何遇不太喜欢阴谋论,既然在一起,还是信任彼此最重要。
    之后几天没有大的问题,只是新店那边受到不少顾客投诉,说他们缺斤少两。
    “我们开店这么久了,从来就是诚实买卖,怎么会出这个情况?”小柯想不通的说。
    阿达说了一个可能:“是不是收银的人自留了?毕竟老板也不是长时间在那。”
    “不会。”何遇说,“这不可能。”
    她唯一能想到的是那几个跑来投诉的,是余一洋私下雇的人,故意来栽赃。
    但这些事没的防,只要在营业,就总能被他钻到空子,而闭门停业又不现实。
    何遇其实并不太担心当下的情况,因为这些只是小打小闹,余一洋必定有后招。
    晚上等人都走了,何遇给段孟提了个醒,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你是说这些都是他故意的?”段孟皱眉看着她。
    何遇望着马路对面,已经清净下来的店铺,点了点头:“后面还会有什么事,不好说。”
    “无所谓,”段孟想了想,“实在不行,大不了不开了,再找份工作就是。”
    何遇没这么乐观,哪怕找工作,肯定也会诸多麻烦。
    “时间要到了吗?”段孟问。
    何遇没反应过来,看了他几秒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点头:“快了。”
    段孟说:“这之后,我们终于可以不用避讳什么了。”
    “你会不会怪我?”
    “不会。”段孟摇头。
    他怎么可能怪何遇,如果没有眼前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自己会活成什么样呢。
    有血有肉活着的感觉,真好。
    何遇又问:“你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段孟愣了下,随后下意识摇了摇头:“没有。”
    “我不太喜欢别人骗我。”
    段孟勉强勾了下嘴角,点头:“知道。”
    何遇没再这事上多纠结。
    只是隔了一天,正好戚晓亚过来,这次何遇特地多留意了几分。
    女人知性的气质给她很加分,当然本身也是五官清秀的人,穿了浅色系休闲装,年纪看过去也比实际偏小一些。
    她跟以往一样挑了几样常规水果,然后来结账,顺便跟何遇闲聊两句。
    大部分内容都是培训班的事情,也会时常提下陈蓝天。
    因为近期顾客都不多,何遇冲她笑了笑,说:“戚老师怎么每次都是一个人过来,你先生呢?”
    戚晓亚呆了下,显然是这个问题太突兀了。
    但她很快调整了过来,笑说:“我还没结婚。”
    何遇挑眉,随后说:“不好意思。”
    “没事,”戚晓亚说,“经常有人会这么问,我已经习惯了,毕竟这个年纪未婚的也确实少见。”
    何遇点头:“不过现在女性受教育程度不一样,看事的眼光也跟以前不同,坚持不婚的人已经非常多。”
    “是的,独自一人也可以过好日子的情况下,没必要去将就着结婚,当然也不排斥婚姻,遇到合适喜欢的人,也会顺其自然。”
    何遇说:“戚老师喜欢什么样的?”
    她沉默了下,眼睛盯着某一点有点发直,过后才低声说:“善良,有责任心的。”
    “这样的人,应该不少见。”
    戚晓亚抬头看她,笑说:“或许是,反正我没怎么碰到,可能还是缘分没到吧。”
    话音刚落,段孟从门外走了进来,直接越过她们走去了冷柜。
    戚晓亚看了那个方向一眼,跟何遇告别离开。
    两个熟识,曾有过一段过去的人,在现今多次相遇的情况下,却做陌生人处理。
    何遇摸了摸下巴,思考着其中原因。
    最有说服力的一点,还是伪装,为了不让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比如自己。
    原因当然是她跟段孟关系特殊,可以减去不必要的麻烦。
    何遇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如果自己是在段孟的立场,可能也不会说出来,只是亲自送戚晓亚回家这一点,却是怎么都没借口可找的。
    然而在他们遮遮掩掩的时候,外面却开始有了风言风语,并且散播的非常快。
    他们将段孟跟戚晓亚的过去,添油加醋的给爆了出来,尽管女方隐了身份,男方这边却没有丝毫的遮盖。
    说是段孟跟自己的老师好上了,破坏了对方家庭,被学校开除学籍,甚至害的那位老师怀孕自残,差点悬梁自尽,真是好不精彩。
    有心人特意跑到他们店铺询问,看戏心态十足。
    阿达和小柯又是尴尬又是恼火。
    他们私下也质疑,但是又不可能去问段孟,当然也不敢问何遇。
    段孟不是傻子,多少也听到了一点,脸色很不好。
    “我可以解释。”段孟说。
    他们站在外面,春天了,上升的气温,绿化带上盛开的鲜花,都昭示着这一信息。
    何遇扶着腰转了转,年纪大了,常年坐班留下的职业病越来越严重,颈椎腰椎都是问题。
    “他们传的内容只对了一部分。”他低头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最近倒是很久没看到他抽过烟了。
    段孟思考了会,接着道:“我是她第一批学生,年纪相差不大,不单单是跟我,她跟所有同学都很有共同语言。有次她困在图书馆了,外面正好下雨,她手上拿了一堆资料,又没带伞,我经过时候顺手把我的外套借给她了,之后交集就多了起来。”
    “有点像偶像电视剧的情节。”何遇说。
    段孟望过来,何遇连忙抬了抬手,说:“你继续。”
    “她明明比周边的女生大不了多少,但总要装作老成的样子,我就觉得她很可爱,忍不住就去接近她,后来慢慢的我们就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饭,偷偷的牵手散步。”
    那时候的回忆对段孟而言应该还是很美好的,因为从他脸上可以看到那份留恋和怀念。
    “后来被校警卫不巧撞到,消息就爆了出去,之后传的越来越离谱,越来越不堪,对学校而言影响太恶劣,校领导的意思是要把我们双双开掉。”
    他重重的吸了口烟,表情开始变得木然,接着说:“她的父亲找上来,说不能让我毁了他女儿的前途,叫我放他们一马,然后他去学校那边胡乱编造了一通,我就直接变成了性骚扰。”
    “被关了半个月后放出来,家里已经全乱了,那个学校我再也没有踏进去一步。”
    何遇说:“你没申辩吗?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被冤枉了?”
    他沉默很久后才说:“年少气盛吧,也确实想拯救自己喜欢的女人。”
    这样的做法确实幼稚了些,何遇不敢苟同,但也没多做评价。
    何遇也没问他后不后悔这个问题,因为意义不大,都已经发生了的事,后悔与否都没什么用。
    她说:“那现在呢?”
    段孟扭头看她。
    何遇:“现在对那个女人是什么看法?”
    “没什么看法,”段孟摇头,“已经是生活之外的人,我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
    何遇本不是纠结的人,奈何段孟跟戚晓亚相处的画面又跃入眼前,她多少还是有点介意。
    便又问了句:“若现在那个人过来与你示好呢?”
    段孟摇头:“不考虑。”
    他几乎都不做思考,态度坚决。
    公司似乎出事了,刚开始大家都没注意,以为只是来几个人。
    后来一个在建项目突然被叫停整顿,几个部门领导天天在那开会到深夜。
    网上也开始有消息流出,说是项目建房材料不合格,钢筋、高效防霉面漆都被曝了,还被贴在当地买房论坛,对后期交房造成了严重影响。
    早上九点左右,何遇刚到公司,被秘书一个电话通知上楼。
    她将包放好,先开电脑看了会论坛消息,又喝了少许的水,才去了余一洋办公室。
    两人近几次的见面弄得并不愉快,何遇有预感这次也不会例外。
    茶几上不知何时放到一堆茶道的东西,余一洋此时正在捣鼓。
    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说:“坐。”
    他把滚烫的水往一只迷你貔貅上淋,外表颜色瞬间变成了金色,转瞬又恢复正常。
    室内有淡淡的茶香,余一洋洗过一遍之后,倒了一小杯放到何遇面前,紧接着起身去把门给锁了。
    何遇捞杯子的手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把玩。
    “公司的事基本告一段落了,你有什么想法?”余一洋重新坐到对面,问何遇。
    “那挺好,以后管理再严格点,用料不合格这种事时常会有,自检更重要。”
    余一洋点头:“这事倒是不算特别大,就是跑审批麻烦点,跟政府部门打交道,有些流程必须得走到,当然交罚款也必不可免。”
    何遇说:“你的钱反正也罚不完了。”
    “也对,”余一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轻轻的闻了一下,“交钱是无所谓,只是以后若时不时要来这么一遭,也挺心烦。”
    “不至于时常吧,”何遇将杯子往桌上一放,“谁吃饱了这么闲,只抓着你不放。”
    “那就要问你了,”余一洋抬眼,淡淡的看着她,嘴角一勾,“你后续还准备递交些什么材料,再放多少个虱子呢?”
    室内瞬间静的只剩了茶台出水的声音。
    不过被余一洋知道也是迟早的事,何遇倒是没那么天真觉得能瞒很久。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思考着措辞,好半晌才理性开口:“我并不想与你作对,但前提你能不能别再逼我?”
    何遇语气放的很软,试图让余一洋留点余地,但很可惜,他并没有。
    “你指的‘逼’是什么?我开了一家水果超市?还是散播了一些实情?这些内容中似乎半个字都没提到你。”
    她蹙眉:“余一洋,有意思吗?”
    “没有,”他说,“但你为了一个男人来跟我作对,就有意思了?”
    “我告诉你,”不等何遇回答,余一洋接着说道,“你现在表现得越是在意,我就越想弄垮他,我要让你看看,那个男人在我这里有多么一无是处。”
    “我知道他不如你,然后呢?这能证明什么?”
    余一洋看着何遇对自己一脸烦躁的模样,嫉恨暴怒的情绪几乎要轰炸整个心脏,他近乎咬牙说:“证明你只能跟我在一起,否则我见一个毁一个。”
    “神经病!”何遇脸色蓦然一沉,然后懒得再跟他废话,起身要走。
    “我允许你走了?”余一洋喊了声。
    何遇无动于衷。
    余一洋立时起身,几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了何遇手臂,猛地逼近她,鼻尖顶着鼻尖:“我就让你讨厌成这样?”
    何遇隐忍着:“松手!”
    “说话!”
    “对!”何遇瞪着眼,吼道,“我实在烦透这种日子了,实在不想再看你眼色过日子了,十年,整整十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拿着协议怎么来逼迫我签字,我只要一惊醒就整晚都没得睡,最严重的时候我必须靠安眠药才能过日子,你告诉我这样的日子到底有什么好?你说我应不应该厌恶你?!”
    何遇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大声,整张脸被涨的通红,好似这十年的憋屈能通过这一通叫喊给彻底发泄出来一般。
    内容字字清晰,余一洋听听的明明白白。
    然而在他以为还可以的日子里,对何遇来说居然是噩梦般的存在,这样的反差又要如何去接受?
    他们的感官感受居然完全没在一个频道上,居然是背道而驰的。
    他并没有拉近他们的距离,相反再不断的推远又推远。
    余一洋抓着何遇的手越收越紧,何遇能明显感觉到痛感,但她忍着,两人较劲一般的死死的瞪着对方。
    余一洋的眸底渐渐显出血色,原本俊秀的脸上带了点狰狞。
    他在很多事情上都是很豁达的人,独独感情除外,这可能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很大的关系,他是个非常缺爱,并且在思想上极度渴望寻求共鸣的人。
    而这么多年,以上两点能双双满足他的只有何遇,所以这十年何遇依赖他的只有浮于浅表的金钱,他依赖何遇的却是真正的感情。
    前者很容易摆脱,后者却是剔骨嗜血都难以割舍的。
    他不能放何遇走,他也没法放何遇走。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余一洋低低的呢喃着。
    跟他低缓的语气相比,相反的是他略显粗暴的举止,突然一个用力把何遇给扯了出来,直接给按到了沙发上。
    何遇愣了下,下一秒奋力挣扎起来。
    余一洋死死的按着他,神色有失了理性的癫狂。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他吼了声。
    “滚!”
    余一洋屈膝,压住何遇的下半、身,一手固住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何遇猛地睁大眼,用力咬了他一口,余一洋反扑也狠狠的咬在她的唇上,口腔里很快充斥满了浓重的血腥味,也不知道具体是谁的。
    等余一洋一放开她,何遇便厉声骂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赶紧滚!”
    余一洋唇上沾着鲜红的血渍,微微勾起唇,带了点邪性的说:“怕什么?不管是哪,这都是我的地盘,放心,这边的隔音效果好的很,随便你叫。”
    “畜生!”
    余一洋一怔,随即点头:“是,我是畜生,但这都是被你逼的!”
    他一把扯开何遇的领子,带着说不出的绝望深深埋头下去。
    而这天何遇的反抗没有停止过,她扯破了余一洋的衬衫,打翻了茶几,上面的东西碎的碎,散的散,连带何遇自己的手都被热水浇了一道,掌心扎进去不少碎玻璃。
    余一洋最后用领带直接将她给捆住了,才稍稍安分些。
    当天的性、事谁都没有感觉到愉快,徒留的只有愤怒和嫉恨。
    完事后,余一洋坐在地上,何遇趴在一边,身上是掩盖不住的斑驳,她奄奄一息,感觉就跟要死过去了一样。
    片刻后,余一洋的理智逐步回笼,看着满目狼藉,终于后知后觉的有了惧意。
    他把何遇的双手解开,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显眼的淤血。
    何遇撑着大理石地面,吃力的坐起身。
    余一洋靠过来,说:“我给你上……”
    “啪!”
    何遇狠狠的甩了个巴掌过去,骂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余一洋拿舌头顶了顶脸皮,说:“我给你上药。”
    “滚吧!”何遇厉声说,“我真是见了你就恶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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