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遇

12、11-1


    想要知道何遇平时的作息并不是什么难事,余一洋稍作留意就能得到她所有的信息。
    独生女,实验二中上学,成绩中上,每半个月回家一趟,时常在市图书馆出没。
    余一洋之后便跟何遇的接触多了起来,甚至某个下午还给她辅导过功课。
    在何遇高考时去信息给鼓励,择校时给建议,尽管他时常有一头热的嫌疑,因为何遇会给回应的次数极少。
    那时候余一洋还没彻底摸清自己对何遇是个什么心态,直到何遇大一结束时,得知她领了一个男同学回家吃饭,余一洋莫名生出了一股紧迫感,他假设何遇恋爱成功,多年相恋后结婚生子,那会如果两人交情还不错,说不定还能被邀请出个酒席,看着从少女蜕变为女人的何遇跟另外的男人签订终生契约。
    余一洋那天独自坐在书房,不停轮番幻想着类似场景,暮色四合时他得出结论:他不能放何遇走。
    执念一起,就再难放下,直到现在。
    余一洋给何遇倒上半杯红酒。
    何遇惊讶的看了他一眼,说:“怎么改喝酒了?等会还开车呢。”
    “我开,”余一洋勾了下嘴角,“这有什么好怕的,哪怕你一瓶喝完都没事。”
    何遇说:“算了吧,我不怎么喜欢喝酒。”
    “那我喝,”余一洋也不为难她,将她的杯子拿过来,“等会你开车送我。”
    不等何遇回应,一口喝了下去。
    何遇没说什么,只是突然间没了胃口。
    回去时,余一洋在车上说:“去你那边。”
    “不了吧,最近家里没收拾,我送你回你那边。”
    余一洋双颊带了点粉色,双眼迷离的靠在座驾上,养眼的男人露点醉态会显得更加诱人。
    他伸了伸脖子,说:“这有什么,我还能嫌弃你?”
    何遇稍稍降了点后座车窗散味,又开了车载音乐,将声音调响,直接将余一洋的声音给屏蔽掉。
    跟以前一样,晚上只要处一块,就总有点任务要完成。
    完事后,何遇洗了个澡,从余一洋的小洋房出来,夜已经深了,却完全没有瞌睡的意思。
    她开车往回赶,中途时突然就感觉有点累,将车停进辅道休息。
    时间临近零点,是一天的结束,新一天的开始。
    何遇拿起手机拍了个对面的路灯,给段孟发了过去。
    信息很快就回过来了:“风景独好。”
    何遇笑了下。
    紧跟着又来一条:“你可以回家了。”
    何遇本来想跟他开个玩笑,让他也可以回家滚被窝了。
    却突然想起来,都是没家的人,还有什么好回的。
    何遇坐在办公桌后,回了一部分被积压着的邮件,签了部门当月的工资单,随后拉开抽屉,拿出放了很久的拆迁协议离开单位。
    她开车直接去了三院,按着之前的病房号找了过去,然而并没有看到杜金娣人。
    拉住刚好从身边经过的护士,何遇问:“你好,请问住这边的杜金娣去哪了?”
    小护士说:“你去护士台问下。”
    查询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护士从电脑前抬起头,解释说:“这位病患太不配合了,消极情绪严重影响了其他病人休息,我们接到了不少投诉,没办法的情况下才把她做调离。”
    其实就是换了个房间,换到了最东边的通间,一排五张床,现在其他床位全空着,有足够的空间让她使劲的作。
    何遇在病房门口张望了眼,杜金娣孤零零躺着,现下倒还算安静,因为没看到段孟,她也就没进去。
    在走廊站了会,何遇什么都没等到。
    她准备先走,楼下北门在装修,架了铁架子,工人在那爬上爬下,满地的粉尘。
    来的时候是那边过的,走的时候何遇反了个方向。
    南门出去过个弯,有个很长的走廊,刷了白漆,零星几根柱子有藤曼缠着,不少人坐在那边晒太阳,还有躺着的,躺着的这位何遇很熟——段孟。
    他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屈膝踩在上面,胳膊盖着眼睛遮光,有没有睡着就不确定了。
    何遇走到他旁边俯身看了会,又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跟着又在耳边扇了扇风,没有一点反应。
    她侧身往边上一坐,屁股刚落稳,段孟嚯的就坐了起来,神清气爽的看着她。
    两人对视好几秒,何遇才长长的吐出口气,说:“可以,学会吓人了。”
    “有事?”
    “没事不能来找你?”何遇歪头,“我们就这么没交情?”
    段孟拍了拍手上看不到的灰尘,又拍了拍膝盖,说:“什么交情?”
    何遇:“……”
    “开玩笑,”段孟伸直腿,碰碰这,拍拍那,姿态闲散,被太阳晒得挺舒服的模样,“别当真。”
    “来了一趟医院,被荼毒成不正经了。”
    “不适应?”
    何遇望了眼远处正聊天的几个妇人,说:“挺好的,能开玩笑了,心态也就好了。”
    她也不问他为什么不呆在病房,知根知底的,问这样的问题没多大意义,无非就是没法跟杜金娣在同一个屋檐下,才在这里偷闲片刻。
    段孟的状态看过去比预期的好,人是瘦了些,脸色也略有些白,但是精神还可以,没有何遇预想中的萎靡不振。
    “现在用药效果怎么样?”
    段孟轻描淡写的说:“不怎么样,她根本就不愿意用。”
    何遇并不意外,她说:“后期的治疗费用呢?”
    静了会,段孟说:“慢慢凑呗,还不至于到走投无路。”
    何遇想了想,没再多说。
    当天她在医院多留了会,傍晚五点时,段孟有事要走。
    “去哪里,我送你吧。”
    “不用了,”段孟说,“我坐公交就行,直达的。”
    傍晚的光照柔和很多,绿色植被,灰色建筑,都给上了层红光。
    段孟看了何遇一眼:“你回吧,开车小心。”
    何遇点头。
    车子正好停在路边,离公交车站不远,何遇跟段孟一起走过去,等着他上车,然后看了眼站牌上的路线。
    何遇开车远远的跟在212路车后面,市中心外围的半圈,最后在小茶亭下了车,然后一直往北走,尽头是条河,河边是家开了很多年的ktv,它的前身是家足浴中心,由于经营不善导致转让。
    车窗降了,夜风徐徐的吹进来。
    何遇看着段孟往里走,他还跟门口的迎宾小姐打了声招呼,已经挺熟悉了的样子。
    停车场就绕着这幢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何遇就近找了个位置,然后给陈薇去了一个电话。
    背景音都是“红中,白板,碰”的声音,何遇说:“今天手气怎么样?”
    “相当的好,”陈薇在那边非常兴奋的说,“已经自摸了两把,你说呢!”
    “嗯,”何遇抓了抓额角,“那我要不好意思了。”
    “嗯?”陈薇没听清,“你说什么?”
    “有事让你帮忙,位置我发你手机,赶紧过来。”
    “来毛线,你要么不找我,一找我就是来断我财路,有病啊!”
    何遇说:“抓紧!”
    “……”陈薇不敢相信的看了眼已经被挂了的手机。
    旁边有人纷纷催她抓牌,生怕慢一步就少一个亿似的。
    陈薇尽管很有点见钱眼开的意思,但在好友急需帮忙的时候她选择——抓紧摸牌,打完了最后一幅后才跑出了烟雾缭绕的棋牌室。
    紧赶慢赶的到达了目的地,听完何遇的诉求。
    陈薇见鬼一样的看着她,说:“你疯了?”
    “去吧,”何遇说,“我去给你买中华。”
    “开玩笑,”陈薇说,“我会屈服于一包中华?”
    “给你买软的。”
    “不是,”陈薇正了神色,“你没事干老研究他干嘛,本身就不是一路人,你能不能离他远点?”
    “怎么?你吃醋?”
    “吼!”陈薇受不了的说,“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干嘛你不知道?”何遇打发什么似的挥手,“你赶紧进去,差不多摸清了就出来。”
    陈薇认识何遇太久了,也了解余一洋那人的德行很久了,她觉得何遇完全不需要冒这个险。
    “我想不太通,”陈薇摇头,说,“你看上这人什么了?换句话说,他跟余一洋比好在哪了?”
    何遇轻轻的挑起眉,看着陈薇的目光陡然间深了下去:“你前一个问题我可能不好回答,但是你后一个问题,我想说,他至少比余一洋正直太多。”
    “你才接触他多久,你就知道他正直了?”
    何遇低头戳手机:“你要不帮,我另外找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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