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迈着长腿，眨眼便越过了屏风。
宋欢偏过头不看他。
她要让这厮长长记性,不能惯着他一言不合就为所欲为的脾性。
锦月余光小心翼翼的在两人之间转了转,随后默默退出了营帐。
“娘子想要回府”
裴砚自顾走近宋欢,认真思索了一番道：“可是介意昨日四皇子所言”
“……”嗯
昨日那四皇子说她什么了
宋欢凝眉想了片刻。
诶不对。
差点儿被这厮绕进去。
她要离开军营分明是被他气得好不好跟那四皇子有什么关系
宋欢差点儿想出声反驳,但想到她刚下定的决心,抿紧了唇没开口。
裴砚见宋欢一直偏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面色倏地阴郁,声音变冷：“娘子又是在想谁”
宋欢闻言扭头瞥裴砚。
本是想瞪他一眼,可她转回身看到他的衣着打扮，整个人顿时怔住。
这厮竟然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
领口对襟和袖口上还用银线绣了淡淡的竹叶纹
“……”
这简单又精致的风格，一点都不裴砚。
这厮往日里喜深色衣裳，黑色是标配,灰色是常备。
便是偶尔穿几回浅色衣衫，上头也总是泛着黑灰二色的调调。
当然这些颜色也没什么错处,只是每日都是如此,难免会显得有些压抑沉闷。
不过……咳。
谁让裴砚砚有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呢
是以宋欢虽然偶尔会觉得这厮穿衣像个沉闷的老古板，可只要一看到他这人……瞬间就觉得穿什么根本不重要了。毫无原则。
这般想着，宋欢又缓缓地把视线移到裴砚的脸上，只见他发髻梳的也和往常不一样，黑发半束半散，一眼看去颇有几分洒脱风雅的味道。
可是无缘无故为何会做如此打扮
事出反常必有妖。
宋欢默默多看几眼，而后眼底升起浓浓的戒备，“从前没见你穿过这身衣裳”
被宋欢这么一问，裴砚身上的阴郁气霎时间烟消云散。
原来娘子平日里这般关心他,竟是连他每日穿什么衣裳都记下了
了。
“咳。好像是去岁春时做的衣裳，本侯也记不太清了。”裴砚面上闪过一抹红，有些不自在，眼底却又藏着掩不住的惊喜，嘴角抑制不住的弯起。
宋欢：“……”
稳住。不能心软。
这厮一贯如此，这副“娇羞”的模样只是假象。
“哦。”宋欢故作淡定地应了一声。
话落收回视线，控制自己不再看向裴砚。
没得办法，多看一眼她就多心软一分啊。
裴砚见状，脑子终于开窍，察觉到宋欢的不对劲。
欢欢这般冷淡……难不成是不想理会他
裴砚不由透过屏风往营帐门帘的方向确认了一眼，四下无人，门帘外也无人靠近。
他低声问宋欢，“娘子……可是在生我的气”
宋欢轻哼一声。
裴砚明了，这是真生他气了。
怕是气他……昨晚要的太过分。
他轻咳一声，面色更红：“昨晚……累着娘子了。”
宋欢：“……”
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欺负他了……
行吧，至少这厮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无奈一声叹，宋欢妥协了。
“以后不能再像昨晚那样了知不知道”她循循善诱，像个老母亲在教导自家不听话的崽。
“……”裴砚却犹豫了，没有立刻答应宋欢。
“不答应”
宋欢眯了眯眼，“那我们以后保持距离，晚上你就回自己营帐睡吧。”
裴砚心口一堵，那可不行。
“……答应。”他看着宋欢，两个字明显说得不情不愿。
宋欢满意的轻点下巴，“好了，你先出去，我该起身了。”
裴砚拧眉：“无妨，娘子起身就是。”
微顿，他又补一句，“本侯不看，也不会对娘子做什么。”
宋欢才不会信。
男人的嘴，都是骗人的鬼。
她抿唇笑笑，“还是劳烦侯爷走两步，先去外面矮榻上歇着。”
宋欢意志坚定，裴砚定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她都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不得已，他只好先起身走到矮榻。
但他刚坐下营帐外便传来一声通传，事情紧要，裴砚与宋欢说了一句话，便匆匆离开。
宋欢看着他疾步离开的背影，心底一时有些不安。
前几日，胡人大军正如裴砚所料撤退了。
这场原本应该打一年的仗，如今前前后后加起来竟还不足两个月，结束的猝不及防。
宋欢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个问题。
如果这次裴砚可以直接在战场上取胡人首领的首级，那么在原书中应该也可以……
可那时他没有这么做……
为什么
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今时今日，又是为何会这么做
宋欢坐在书桌前思索这件事，一整天都没出营帐。
却是直到天黑，她也没想出一个能合理解释这一切的答案。
脑中闪过几个可能，但那念头刚升起，便又被她自行否决。
毫无疑问。
如今周围发生的一切改变，和她的到来脱不了干系。
蝴蝶煽动翅膀，引起一场龙卷风。
可宋欢想知道的，是她这个蝴蝶到底煽了几下翅膀……才让裴砚做下在战场上取敌首级这个如“龙卷风”一样的操作
唉，她对裴砚的了解太少了。
宋欢仰头长叹，望着闪烁烛火光影的营帐，深感头秃。
原以为裴砚的死期远在三年后，她的时间还很充足。
可现在看来，恐怕没有这么长的时间了……
这时，营帐外秦十的通传声唤回宋欢的思绪。
她以为时辰到了，军中伙房的人送来了晚饭，正想答应一声让他们进来，却忽然听到裴深的声音，“夫人，属下奉主子之命，请您去中军大帐。”
宋欢：“……”嗯
这波操作太迷了。
无端端的，裴砚让她去中军大帐做什么
“是侯爷让我过去”宋欢忍不住问，“可曾交待你什么话吗”
营帐外的裴深似乎有一瞬的沉默，须臾才道：“主子倒是有一句交待。”
宋欢急问：“什么”
裴深：“主子……让您帮他带件大氅过去。”
宋欢：“”
她幻听了吧
这厮在搞什么猫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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