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后宫起火了

一回头(他还是独坐高庭,台下尽是...)


    说像吧。
    好家伙,梁铭折辱不成,他再辱上一番。
    沈君兆有多重礼制,这帮子世家大族又有多重名誉,没谁比雍理更清楚了!
    说不像吧。
    又该怎么解释这些宫妃多多少少有点像沈君兆呢……
    雍理心一横,又想全盘托出了“朕早就想告诉你,只是你一直不愿听,朕也怕你不信……”
    沈君兆敛眉“那就别说了。”
    雍理“诶……”
    沈君兆竟真也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瞧着脚步不快,人却走得很快,绝对不是雍理能够跟上的速度。
    雍理眼睁睁看着沈君兆离开,无可奈何。
    有时候他也是挺奇怪的。
    总觉得沈君兆是知道的,所以才不听他说。
    可为什么呢?
    若是他知道宫里全是妍族人,若是他知道他收了这些妍族后人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那他又何必这般生气动怒?
    若是沈君兆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他又为什么不肯听他说?
    雍理不知道。
    折腾了一天,雍理也着实倦了。
    在一旁伺候的子难“陛下不如早些歇息?”
    雍理揉了揉眉心“劳烦子难把这些折子再给朕读一读吧。”
    子难自然知道他指的是哪些“好。”
    和尚的声音温润清朗,哪怕是读着制式工整的奏章,也颇有些空灵韵味。
    雍理听得认真,心里却始终绕着事。
    折子是些陈腔滥调,只要雍理一提科举改制,这些奏章便如雪花般落下,恨不得化成冰水浇到皇帝头上,让他清醒清醒――
    陛下想要天下士子一视同仁?世族寒门皆入科举?
    简直是荒唐至极!
    中原贵族大姓,绵延数百年的世族子弟,其修养学问哪是那些寒门出身的子弟能够企及的?
    科举取士本身就十分儿戏,几篇文章策论,空谈之言,就能入朝参政?
    何等可笑!
    死读四书五经,固然可修身,可儒家道法讲究修齐治平。
    修身只是第一步,齐家才是一切的开始。
    家之一字,岂是寒门士子所能体悟的!
    拿那乌弘朗举例,元曜七年的三元及第,被陛下一路抬到了尚书之位,可家中也不过一妻一儿,简简单单。
    再看仅为尚书侍郎的孙少怀,孙家百年世族,嫡系旁支千百余人,作为孙家下一任家主,孙少怀从小耳濡目染,即便不亲身经营,也是看遍人情世故,深谙驭下之道。
    修身,修的是自身品行端方。
    齐家,齐得是家族的世袭礼制。
    如此才能治国,才有天下昌平。
    这是自前朝数代传承至今的礼仪法度,是世家大族坚守的信念,是不可摧毁的盛世之道。
    单单这些,乌弘朗如何能比得孙少怀?
    任他文章诗赋做得再好,在务实行政一路上,远不及小他十余岁的孙少怀。
    全国科举,一视同仁。
    动的不仅是世族们的既得利益,更是动摇了他们信奉的道德理念。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分二字才是长治久安的核心命脉。
    雍理从来都是看起来任性妄为,实际上通情达理。
    他胡来的事做了不少,却一直没有强行推新政。
    世间万物皆有利弊。
    世族坚守的不是最坏的,也不是最好的。
    时代在变,世道更在变,大雍不是前朝,雍理的理想从不是巩固当权者利益,而是惠及天下。
    他自小便知自由二字,是个悖论。
    可即便无从拥有,依然心生向往。
    念及此处,雍理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年少时的沈君兆。
    他们在这个问题上争吵过,置气过,谁都不理谁过,后来……
    雍理问他“若世家永远是世家,寒门永远是寒门,那朕此生可还有机会遇到你?”
    沈君兆一怔。
    雍理笑眯眯看他。
    沈君兆什么都没说,只是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想到儿时甜蜜,不觉口中尽是苦涩。
    子难留意到他出神,便停了声音。雍理捏了下眉心“是朕走神了。”
    子难道“陛下有心事。”
    雍理歪在软榻上,托腮苦恼“朕近日越发想不通了。”
    子难顺势问道“可是与沈相有关?”
    雍理“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朕这般牵肠挂肚。”
    子难放下了折子,站在他身畔,拨弄着佛珠。
    雍理叹气“每当朕觉得他要反了的时候,他又给朕一颗糖果吃,甜得朕心发软,哦,也是朕没出息。”
    他自嘲一句后又道“每当朕觉得他松了心防,能靠近的时候,他又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朕瞬间清醒。”
    这三年来,他和沈君兆始终是兜兜转转的状态。
    他刚回来时,沈君兆疏远他,冷待他,漠视他,但雍理是何人?他早就习惯了他的小脾气,只当自己出去久了,惹他生气,千好万好的哄,赔罪的法子不知想了多少。
    直到沈君兆冷冰冰地拒绝他,同他残忍地划清界限,雍理才凉了一腔热血。
    当时子难与他找到一些妍族人,因这些孩子被从小用药,受尽威逼恐吓,被调|教得毫无尊严廉耻,只当自己是个玩物。雍理起初想着放他们自由,让他们开始新的生活,却发现他们陆陆续续又沦为玩物,活得更加凄惨。
    雍理那时刚和沈君兆彻底撕破脸,又被朝上大臣催选秀催得心烦意乱,索性把人带回宫。
    大臣们闹得更疯了,雍理却只盯着沈君兆。
    然而他年轻的首辅大臣无动于衷。
    他纳妃收人,沈君兆不在乎。
    他‘宠幸’旁人,沈君兆无所谓。
    他把他们的誓言抛之脑后,沈君兆却像是松了口气,得到了解脱。
    当时雍理恨极了沈君兆。他年少时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整整一年半的功夫,他不曾私下里同他说过一句话。
    再后来……
    还是他恬不知耻地在沈君兆的生辰时去找了他。
    沈君兆见他了,却始终保持着分寸和礼度。
    他们似乎有了点年少情意,却没有那些旖旎绯色。
    雍理觉得这样也好,就这样也行。
    一辈子的君臣。
    一辈子的好友。
    一辈子的守望。
    也可以。
    然而在他放下情情爱爱,大刀阔斧推新政,想给天下一个相对平等相对自由时,沈君兆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
    世族全部聚到他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仿佛只要雍理一意孤行革新科举,他们就要反了他。
    雍理从小就知道,自己必须立起来,因为他身后无人。
    后来他以为沈君兆会成为那个支持他拥戴他信重他的人。
    可惜,一回头。
    他还是独坐高庭,台下尽是豺狼虎豹。
    雍理心里很不滋味“如果沈君兆此举是为了让朕松懈,那他的确是变了。”
    子难垂眸道“那陛下会为了他停止革新科举吗?”
    雍理侧歪着身子,神态散漫,眸中却异常坚定“谁都无法动摇朕。”
    他既坐了这万里江山。
    便要成就那天下万民!
    雍理轻吸口气,敛了心神“来,陪朕看一下这些年取士的策论文章。”
    子难应了下来。
    君臣二人这一忙,又是打更声响。
    再不睡,明日早朝得没精神。
    雍理体格虽好,也经不住日夜熬着,他正打算洗漱睡了,却见御前侍卫商哲匆忙入殿。
    雍理心莫名一跳“慌什么!”
    商哲是他的近臣,虽说只领了个侍卫头领的职位,背地里却掌着内廷暗卫。
    他性格远比替雍理外出办事的哥哥商野沉稳,素来是个严肃内敛的性子,少有情绪外漏。
    商哲忙行了礼,低声道“昨夜沈相回府路上遇刺,马车被炸了个底朝天!”
    雍理豁然起身,脑中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沈君兆遇刺?在首京遇刺?
    谁能伤了他?
    谁敢伤他!
    请收藏本站:https://www.qudongkeji.net。新笔趣阁手机版:https://m.qudongkeji.net